与顾敏认识的年头并不算长，但往来却很频繁，隔三岔五通电话，十天半月见见面，遇到谁的作品入展获奖，那更是非聚不可。近日顾敏去北京领奖——第一届中国硬笔书法展览全国奖，同时还获悉在第十届中国钢笔书法大赛中也获最高奖。他人在北京还没回来，电话就打给我：“什么时候有时间，我等着请你吃饭。”

说顾敏，很自然让我想起《中庸》的开篇语：“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顾敏即是率性之人，常常一身随便的衣服罩在身上，使你很难想到他会有多年不断获奖的书法经历。而且顾敏说起话来，绝少有瞻前顾后的习惯，即使是你不爱听的。这两年我和严海南都曾先后辞去工作，想专心于书法。每每这时顾敏就严辞反对，坚决认为抉择的顺序是先吃饭，后写字。

然而顾敏在书法上是执着的。他有一间不大的书房，其中一张床，一张桌，一面书柜，再就是随处堆放着的碑帖。房虽小，却给了他无限的书法空间。顾敏有一份比较稳定的工作，在单位无事时，也总是想着写几笔，但无法展纸挥毫，只好就了一张纸片，用钢笔涂抹，聊以解馋。一手精到的硬笔书法就是这样被“逼”出了的。

古人有“字如其人”之说，是并非皆准的判断，但用在顾敏身上，倒也恰当。率性而书似乎从写字的第一天就被顾敏定格在他的书风中。他写过魏晋小楷，也写过汉隶章草，最终在明清人的笔下找到适合表达个性的方法。他的行书从米芾入，在王铎处学习雄强，从张瑞图取其劲健，在八大处搭建计白当黑的空间效果，又参如章草以求古雅。有一次，他从我这一次抱走数十种墓志和造像的碑拓，说是要挖掘些民间的东西。曾见过顾敏的一批临作，全然“取三弃七”的作派，借古人之酒，浇自家块垒。顾敏也勤于创作，他弄出的东西，彷佛把许多人的影子调和在了一起，常常让我们不知所宗而十分恼火，就指责他于古人的大不敬，那么多的经典巨制被他摧残得面目全非。

学书走这条路是要冒风险的，正所谓成则君王败则草寇。只是顾敏所追求的东西，在他心里太清晰了，以至于不再受任何的牵挂和束缚，苦心孤诣以求自己的心安。

最近见面时，顾敏说现在多看苏轼的尺牍，我问他是否想回归一下，他笑了笑：“不知道，只是发现里面有自己喜欢的元素。”

我有时想，顾敏明天拿给我看的东西会是什么样的呢？不过依着他的脾气，这样的问题也许要不断地问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