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办公桌玻璃台板下总是压着一些令我心仪的经典名帖的复印件，有钟繇《季荐直表》、王羲之《圣教序》、汉《曹全碑》等。工作闲暇时的心追手摩，觉与古人对话是一种“超脱”，向自己喜好的经典名帖学习，更是一种享受。除名帖外偶尔也能入选一些自鸣得意的自己的“佳作”，可这些“佳作”大部分随着我的审美观的转变而退出“舞台”，独有一件始终占据板下一隅，她是一件圆珠笔小楷习作，内容书写的是诺贝尔奖金获得者的家庭教育名训。

这件习作是在看到办公桌台历上一段吸引我的内容而产生了一种书写冲动的情况下完成的。教育子女可是头等大事，何况是这等成功名人的家训。这么好的内容得把它铭记。于是，办公桌上随得一支圆珠笔、一张复印纸，静心守气，心无挂碍，由左至右，纵有列横无行，以魏晋小楷笔法和气势，每句话自然成段，加上落款。写完一看，需小但还雅致，于是取来一支红色圆珠笔，用尺画了红色边框，算是完成了一件习作。仔细端详，觉得真的不错，就把她压在台板下了。本以实用为目的，不想成了一件书法作品，每当我在揣摩台板下的法帖时总望不了瞟上她几眼，内容倒不是太注意，更多地留意字了。她身边的“伙伴”已经换了不少，唯独其还能守住“擂台”。

一日，发现她红色的边框竟变成了黑色。抽出来看看，原来是原件变成了复印件。桌上留有一便条，上云：我真的喜欢她，不是她的内容，是字，有股禅味，更有道家本色，还让我仿佛看到贾平凹书法的影子。于是，取走原件留下复印件，读书者窃“书”不为偷吧。留言的是我院的一位哲学博士，甘肃人。我知道他是非常喜欢书法的，听他说过甘肃人大部分喜欢书法，每家以拥有一件书法作品为荣，而且特别喜欢贾平凹的作品。这一点，我也曾在《书法报》上贾平凹本人的一篇文章中读到过。在我的字里居然有这等名人的影子，真让我受宠若惊，或许是这位博士的偏爱，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而已。我倒是在想，他所说的“禅味”或许就是清净雅逸吧；所说的“道家本色”，或许就是“清水出芙蓉，自然去雕饰”吧。我在留下的复印件里找，似乎找到了那么一点影子。我有点自鸣得意了。

黄婆卖瓜免不了自卖自夸，附上复印件的复印件以供方家哂之。但我还是庆幸，有人喜欢我的字；我得意，有人收藏我的作品。

（发表于《中国钢笔书法》2003.5）